注：吴越国是五代十国时期马赛新秀过关斩将，攻势先发制人，吴越王钱镠在江南一带建立马赛新秀过关斩将，攻势先发制人的政权，是为十国之一。本文通过对《资治通鉴》、《吴越备史》等史书抽丝剥茧式的分析，提取出一些关键的时间点，提出作者的观点看法。本文内加黑字体为史书原文。
作者丁茂贞，本文由作者许可发布，未经允许不可修改，不可抄袭
前期回顾
董昌称帝与第二次杭越战争
杭州八都集团在第一次杭州越战争中击败了刘汉宏，刘汉宏治下的地盘为董昌所得。董昌客军入主越州（绍兴）。那么，董昌在越州干了什么呢？
董昌，临安人也。始为土团军，破山贼有功，为石镜镇将。寻迁杭州，平（彭城）汉宏，复除越州。其始起余杭，洎领瓯越，颇有廉俭之度，累授开府仪同三司、检校太尉、同平章事，封陇西郡王。时属京师丧乱，文籍多亡，越州有裴氏书楼，昌悉取其书以贡，授诸道采访图籍使。既而恣为淫虐，凡按罪人，无轻重枉直，必命骰子使之对掷，胜者宥之，否则杀之，而案牍不复参决，但一概诛戮。而越州有白楼门，门外即杀戮之所，地为之殷，守阍者尝夜闻鬼哭。凡军中制度，多所改易。隶中军者，衣黄布，背印“威仪”二字；隶外军者，衣白布，字号如之。凡所器玩，无小大皆号以元字，军中文其臂者亦如之。识者以为元者，钱之文也，皆当归钱氏。昌建生祠，诸郡置土马，有诳马嘶发汗者毕被赏。又立将吏木偶，悉用长钉以钉其足，曰：“使三二百年免有颠踣。”末年盈满，遂图僭乱。故妖人应智等竟以幻惑进，愚民俗吏致龟鱼符印者，日以百数。又集无赖之徒，皆断腕劈耳，号曰感恩都，以备腹心。及议立国号，有客使倪德儒语昌曰：“中和辰巳间，越中尝有圣经云：‘有罗平鸟主越**福，敬则福，慢则祸。’于是民间悉图其形以祷之。今观大王署名，与当时鸟状相类，乃出图示昌。昌欣然，遂以为号。僭立之际，年月日时皆用卯，从妖言也。或云古谶书云：“汉东岸上重日生。”昌以名应之，故悉用卯以符日出之义也。初，昌议立，会稽令吴镣谏曰：“大王不为真诸侯以传子孙，欲为假天子以取灭亡也。”昌族诛之。山阴令张遂曰：“浙东虽领六州，大王称帝，彼不从，徒守孤城为天下笑。”昌又杀之。节度副使黄碣恶其惑乱，屡谏，碣家奴有致印于昌者，碣将杀奴，奴遂投昌匿之。碣乃密致书于管权官李滔曰：“顺天将期一统，其如之何？以愚计之，针岂为槊耶马赛新秀过关斩将，攻势先发制人！”有窃其书送昌，昌集召议之。碣曰：“今王室虽衰，天人未厌，大王兴于畎亩，受朝廷厚恩，位兼将相，富贵极矣，奈何一旦忽为灭族之计！”昌诟之曰：“尔贼负我杏彩体育好圣明时，三公不能待，先求死耶？”遂斩碣首，投诸厕中，仍族诛之，而李滔亦遇害。识者以昌首先求死者，盖相继之兆也。自王师攻讨而迁延未克者，以其侄真小得众志耳。俄而真与小将剌羽不和，谮于昌而杀之，众由是解体作乱，盖天之所废然也。自前年仲冬不雨，至是月乃雨，昌暴虐如是，今平之乃雨。——吴越备史龙纪元年条
吴越备史当然不可能说董昌的好话，上面一条，大段大段的记载了董昌在越州的恶行。董昌在杭州的时候，据吴越备史说是“颇有廉俭之度”，到后来就堕落了，“恣为淫虐”。董昌坐镇越州，判案靠骰子，让犯人跟董昌掷色子，犯人赢了就放了他，输了就杀了他。到后来，案子也不料理了，凡是犯人，一概诛戮。越州有一个叫白门楼的地方，门外就是砍头的地方，守卫那里的人常常听到有鬼哭的声音，大概是怨气太重。
是建生祠于越州，制度悉如禹庙，命民间祷赛者，无得之禹庙，皆之生祠。——资治通鉴唐纪75 乾宁元年甲寅条（894）
董昌给自己建立生祠，把自己化为偶像，可以说是相当腐败了。
而董昌在这一时期，对朝廷却很忠顺。
义胜节度使董昌为政苛虐，于常赋之外，加敛数倍，以充贡献及中外馈遗，每旬发一纲，金万两，银五千鋋，越绫万五千匹，他物称是，用卒五百人，或遇雨雪风水违程，则皆死。责奉为天下最，由是朝廷以为忠，宠命相继，官至司徒、同平章事，爵陇西郡王。——资治通鉴唐纪75 乾宁元年甲寅条（894）
董昌重敛虐民，数倍于过去惯例。董昌把钱用来贿赂朝廷与各个节度使以及化外藩国。十天为一旬，董昌每十天就向中央朝廷发送税赋一次。一次黄金万两，银五千锭，越州产布匹五千匹，等等。五百个士兵押送，没有按期送达就要砍头。各个节度使中，董昌向运送税赋是最积极的，唐廷觉得董昌很忠心，给董昌大肆封爵升官。“由是朝廷以为忠，宠命相继，官至司徒、同平章事，爵陇西郡王。”
董昌本来在杭州挺廉洁的，到了越州怎么就会搞成这样？
董昌作为杭州八都的盟主，相当于袁绍是关东诸侯的盟主
我们先来考虑一下董昌在杭州的情况。杭州八都是一个自发组织起来的军政集团，杭州之下有八个县城，每一个县都组织起乡兵，合在一起号为杭州八都。董昌是杭州临安县的乡兵头头，同时也是杭州八都的盟主，这个盟主权力不大，相当于袁绍是关东诸侯的盟主，这个前面提到过。我们设想一下，在这种情况下，董昌怎么去重敛搜刮钱财呢？让董昌去搜刮临安县的父老乡亲吗？不可能，临安县的乡兵就来自于临安县的父老乡亲，董昌要这么干，怕不是临安兵要造反。这事属于自掘根基。那董昌可不可以去杭州其他县搜刮钱财？这个问题可以换一个提法，“关东诸侯的盟主袁绍，能不能到关东诸侯之一曹操的地盘上，去搜刮钱财？”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。所以，董昌在杭州，必定廉洁，必须廉洁，不廉洁不行。
当董昌客军入主越州，形势就跟杭州完全不一样了。董昌对越州来说，是征服者。越州本来的军事力量已经被杭州八都集团完全摧毁了，越州对董昌的命令没有办法抗拒。董昌在越州是想怎么样，就能怎么样的。“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。”既然董昌在越州的权力绝对大，那他就不得不腐败了。
董昌在越州为了继续增加自己的权力，“凡军中制度，多所改易。隶中军者，衣黄布，背印“威仪”二字；隶外军者，衣白布，字号如之。”“又集无赖之徒，皆断腕劈耳，号曰感恩都，以备腹心。”
董昌带杭州客军入主越州，杭州军是有自己的习惯法的，相当于军队的各套制度有一个“祖宗之法”这样的东西。比如军队的划分层级，比如军队的犒赏粮饷，比如军人的加官进爵，都有习惯的定数。有这样的“祖宗之法”在，董昌他的权力是被限制的。董昌为了加强自己的独断权力，破坏“祖宗之法”，把军队既有习惯法改变了很多。比如提高自己直属亲兵的地位，贬低非嫡系的军队。又有搜集无赖，新建立一都军队，制衡原有的外军等等。
“末年盈满，遂图僭乱。故妖人应智等竟以幻惑进，愚民俗吏致龟鱼符印者，日以百数。”
及议立国号，有客使倪德儒语昌曰：“中和辰巳间，越中尝有圣经云：‘有罗平鸟主越福，敬则福，慢则祸。’于是民间悉图其形以祷之。今观大王署名，与当时鸟状相类，乃出图示昌。昌欣然，遂以为号。僭立之际，年月日时皆用卯，从妖言也。或云古谶书云：“汉东岸上重日生。”昌以名应之，故悉用卯以符日出之义也。
董昌在越州非常腐败，腐败腐蚀心智，他的脑子开始不清楚了。越州人投其所好，一天能出上百个“祥瑞”，暗示董昌要当皇帝。在无产阶级知识分子——冒险家——“妖人”的蛊惑下，董昌终于要称帝了。
初，昌议立，会稽令吴镣谏曰：“大王不为真诸侯以传子孙，欲为假天子以取灭亡也。”昌族诛之。山阴令张遂曰：“浙东虽领六州，大王称帝，彼不从，徒守孤城为天下笑。”昌又杀之。节度副使黄碣恶其惑乱，屡谏，碣家奴有致印于昌者，碣将杀奴，奴遂投昌匿之。碣乃密致书于管权官李滔曰：“顺天将期一统，其如之何？以愚计之，针岂为槊耶！”有窃其书送昌，昌集召议之。碣曰：“今王室虽衰，天人未厌，大王兴于畎亩，受朝廷厚恩，位兼将相，富贵极矣，奈何一旦忽为灭族之计！”昌诟之曰：“尔贼负我好圣明时，三公不能待，先求死耶？”遂斩碣首，投诸厕中，仍族诛之，而李滔亦遇害。识者以昌首先求死者，盖相继之兆也。自王师攻讨而迁延未克者，以其侄真小得众志耳。俄而真与小将剌羽不和，谮于昌而杀之，众由是解体作乱，盖天之所废然也。自前年仲冬不雨，至是月乃雨，昌暴虐如是，今平之乃雨。
我们可以看到，董昌要称帝，是有很多“忠臣”反对他的。但董昌被无产阶级知识分子——冒险家——“妖人”的蛊惑，是听不进去了。“妖人”出身卑贱，贱命一条，能拼就拼，容易走机会主义。“忠臣”们出身高贵，身居高位，用策稳健。两者之差别是阶级地位使然。
董昌称帝后，各方反应如何？
朝廷以董昌有贡输之勤，今日所为，类得心疾，诏释其罪，纵归田里。
钱镠表董昌僭逆，不可赦，请以本道兵讨之。
杨行密遣使诣钱镠，言董昌已改过，宜释之；亦遣诣昌，使趣朝贡。
五月，诏削董昌官爵，委钱镠讨之。
六月，庚寅，以钱镠为浙东招讨使；镠复发兵击董昌。
——以上皆为资治通鉴唐纪76 乾宁二年条（895）
朝廷一开始觉得，董昌的脑子是烧坏了，加之董昌贡献比较勤，不愿意失去财源，于是下诏，原谅董昌的罪行，让他回家养孩子去。说实话，董昌的权力本来就不是朝廷授予的，董昌下野相当于常凯申下野，于董昌实际权力无损。
钱镠那个着急啊，钱镠早存了干掉董昌占据浙东道的心，于是上表朝廷，声称董昌罪大恶极，不应该赦免，请求朝廷让他讨伐董昌。
淮南杨行密进攻远交，敌视钱镠，亲近董昌。杨行密派遣使者对钱镠说董昌已经改过自新。又派遣使者到董昌那里，劝告董昌继续向朝廷输贡。
五月，朝廷给出的条件已经很优惠了，董昌不听，朝廷失去耐心，下诏削去董昌官爵，让钱镠讨伐董昌。
六月，朝廷任命钱镠为浙东招讨使，钱镠又出动军队讨伐董昌。
董昌求救于杨行密，行密遣泗州防御使台濛攻苏州以救之，且表昌引咎，愿修职贡，请复官爵。又遗钱镠书，称：“昌狂疾自立，已畏兵谏，执送同恶。不当复伐之。”——资治通鉴乾宁二年条（895）
面对杭州集团的攻势，董昌向杨行密求救，杨行密派遣手下战将台濛攻击苏州，淮南集团在北线发动战争，企图牵制杭州集团在南线的兵力。同时，杨行密上表朝廷，跟朝廷讲，董昌愿意去帝号重新称臣纳贡，请求唐廷恢复董昌的官爵。杨行密又给钱镠送信，说：“董昌脑子有毛病，称帝了。但他现在已经害怕兵谏，把忽悠他称帝的妖人抓起来送给朝廷了。不应该继续讨伐他。”
杨行密遣宁国节度使田頵、润州团练使安仁义攻杭州镇戍以救董昌，昌使湖州将徐淑会淮南将魏约共围嘉兴。钱镠遣武勇都指挥使顾全武救嘉兴，破乌墩、光福二寨。淮南将柯厚破苏州水栅。全武，馀姚人也。——资治通鉴乾宁二年条（895）
这种话钱镠肯定是不会听的。杨行密让手下的润州（镇江）团练使安仁义和宁国节度使（宣州）田頵在北线进攻杭州，牵制杭州集团。同时，董昌让手下的湖州将徐淑与淮南军合兵，围攻嘉兴。湖州理论上是浙西道的下属，可是湖州军却听命于董昌，可见唐末五代形势犬牙交错，这样的例子后面很快会看到。钱镠派遣顾全武带武勇都回救嘉兴，击破了两处敌军的营寨。淮南将柯厚击破苏州外围的水栅。（水栅是用来截断河流，阻止敌军水路进攻的）
辛未，安仁义以舟师至湖州，欲渡江应董昌，钱镠遣武勇都指挥使顾全武、都知兵马使许再思守西陵，仁义不能度。昌遣其将汤臼守石城，袁邠守馀姚。——资治通鉴乾宁三年条（896）
安仁义（杨行密部下）走水路到湖州，想要救援董昌。（湖州在董昌部将徐淑手里）钱镠派遣顾全武和许再思守西陵。（现西陵山一带，这两个人都是武勇都的人）渡口守住了，安仁义没法渡江支援湖州。董昌派遣部将，在南线守卫石城和余姚。
二月，戊辰，顾全武、许再思败汤臼于石城。上用杨行密之请，赦董昌，复其官爵；钱镠不从。——资治通鉴乾宁三年条（896）
二月，武勇都打败汤臼（董昌部将）在石城。唐廷接受杨行密的建议，赦免董昌，恢复董昌的官爵。钱镠岂肯善罢甘休。
己酉，顾全武等攻馀姚，明州刺史黄晟遣兵助之；董昌遣其将徐章救馀姚，全武击擒之。——资治通鉴乾宁三年条（896）
武勇都继续攻击，围攻余姚。明州（宁波）刺史黄晟派兵援助武勇都。我们知道，明州属于浙东道，理论上归董昌领导，实际上却倒向杭州集团。董昌派遣部将徐章救余姚，顾全武击败徐章并擒获。
淮南兵与镇海兵战于皇天荡，镇海兵不利，杨行密遂围苏州。钱镠、钟传、杜洪畏杨行密之强，皆求援于硃全忠；全忠遣许州刺史硃友恭将兵万人渡淮，听以便宜从事。——资治通鉴乾宁三年条（896）
淮南兵大战镇海兵（镇海军=镇海节度——浙西道），杭州集团抵敌不过，杨行密军围困苏州。钱镠、钟传、杜洪（钟传、杜洪都是八都都将）害怕淮南军，觉得打不过，向朱全忠求援。这又是一个唐末诸藩远交近攻的实例。占据中原的朱全忠胃口很大，一向想要吞并淮南，跟杨行密不对路。朱全忠派遣手下部将朱友恭带万人渡过淮河，攻击淮南，授予朱友恭自作主张的权力，放开手脚打。这对杨行密的威胁是很大的。客观上牵制了淮南军在南线的军力。
董昌使人觇钱镠兵，有言其强盛者辄怒，斩之；言兵疲食尽，则赏之。戊寅，袁邠以馀姚降于镠；顾全武、许再思进兵至越州城下。五月，昌出战而败，婴城自守，全武等围之。昌始惧，去帝号，复称节度使。——资治通鉴乾宁三年条（896）
董昌派遣侦察兵侦察杭州军，探子回报说杭州军强盛，董昌就发怒，斩杀侦察兵。侦察兵说杭州军士兵疲惫军粮短缺，董昌就高兴，赏赐侦察兵。董昌昏庸至此，焉能不败？董昌部将袁邠投降，献余姚城。武勇都进军到越州城（绍兴）下。五月份，董昌出越州城攻击杭州军，被击败，于是退守越州城。武勇都军等围困越州，这个时候，董昌才开始害怕，自己去除帝号，还是自称节度使。
癸未，苏州常熟镇使陆郢以州城应杨行密，虏刺史成及。行密阅及家所蓄，惟图书、药物，贤之，归，署行军司马。及拜且泣曰：“及百口在钱公所。失苏州不能死，敢求富贵！愿以一身易百口之死！”引佩刀欲自刺。行密遽执其手，止之，馆于府舍。其室中亦有兵仗，行密每单衣诣之，与之共饮膳，无所疑。钱镠闻苏州陷，急召顾全武，使趋西陵备行密，全武曰：“越州贼之根本，奈何垂克而弃之！请先取越州，后复苏州。”镠从之。——资治通鉴乾宁三年条（896）
为了董昌称帝这个事情，中原淮南江浙打成一团。中原与淮南一线，淮南与浙西道一线，浙西道与浙东道一线，三线同时开仗。杭州集团占据的苏州出了内鬼，苏州常熟镇使陆郢打开苏州城门迎接淮南军，俘获苏州刺史成及（众八都都将之一）。杨行密查阅成及家里的储蓄，发现只有图书药物之类的东西，觉得成及这个人很不错，很钦佩他，给他行军司马的官职。成及觉得自己有罪，不配得官，想要拿刀自杀。杨行密制止了成及。杨行密跟成及一起吃饭，室内有兵器，成及没有刺杀杨行密，杨行密也不怀疑成及。钱镠听闻苏州失陷，紧急招心腹顾全武开会，要让武勇都去北线防备杨行密。顾全武说：“我们都已经围住越州城了，再往前走一步，董昌就败亡了。现在去北线放弃越州，太可惜了。请先打下越州，再回北线打苏州。”钱镠听从了顾全武的建议。
甲午，夜，顾全武急攻越州，乙未旦，克其外郭，董昌犹据牙城拒之。戊戌，镠遣昌故将骆团绐昌云：“奉诏，令大王致仕归临安。”昌乃送牌印，出居清道坊。己亥，全武遣武勇都监使吴璋以舟载昌如杭州，至小江南，斩之，并其家三百馀人，宰相李邈、蒋瑰以下百馀人。昌在围城中，贪吝益甚，口率民间钱帛，减战士粮。及城破，库有金帛杂货五百间，仓有粮三百万斛。钱镠传昌首于京师，散金帛以赏将士，开仓以振贫乏。——资治通鉴乾宁三年条（896）
顾全武率军在夜间急攻越州，攻克城墙，进入越州城内。但越州城内有城，类似于一个俄罗斯套娃的结构。董昌逃到内城，依仗内城的城墙拒绝投降。钱镠派遣董昌的旧将骆团游说董昌：“你只要接受朝廷的诏令，你可以去官爵，回临安家乡养老。”董昌拒守内城，又没有人来救，失败只是时间问题。董昌接受了，出内城投降。顾全武派遣武勇都都监使吴璋，护送（杀害）董昌一家三百余口以及“董昌帝国的重臣们”回杭州，在半路上将其屠戮殆尽，其中包括董昌，董昌一家，宰相李邈、蒋瑰等一百多人。董昌在围城期间，搞配给制，搜刮了无数粮食金帛。钱镠得越州后，把这些财产赏赐给杭州将士们，并开仓放粮接济为董昌所害的贫民。董昌的人头被割下，送往长安唐廷，邀功请赏。
建立后梁的朱温
至此，第二次杭越战争落下帷幕。董昌的遭遇给了我们很多的教益。董昌败亡的直接原因是称帝。称帝可不是什么好事。朱温要废唐帝，自称帝的时候，朱温的大哥朱全昱就对朱温说：“朱三，你不过是砀山的一小百姓，跟着黄巢当了强盗，天子不嫌弃你，拜你为四镇节度使，你不但不感恩，反把人家三百年江山篡取了。我看你很快就要灭族了。”后来，朱温一家果然族灭。董昌，朱温这种类型的皇帝，在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中，就是所谓僭主，僭主是没有法统的，完全凭仗赤裸暴力。依靠暴力夺得帝位，等到自身暴力消退了，别人也可以用暴力来消灭你夺得帝位。所以僭越称帝必定没有好下场。东亚的皇帝跟日本天皇的区别一目了然。东亚皇帝走马灯似的换，日本天皇万世一系，这是僭主与正统君主的区别。
董昌入主越州，则是悲剧之始。前面提到过，董昌在杭州只是一个盟主，没有横暴权力。而董昌以征服者的身份入主越州，越州人像奴隶侍奉主子一样侍奉董昌，董昌自此膨胀。董昌忘了祖宗，抛弃家乡，抛弃杭州的父老乡亲，接受越州金帛美女的诱惑，最后被钱镠带领杭州军团剿灭，不正是德行匹配下场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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